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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讼 奥地利 弗朗茨;卡夫卡读后感

  • 分类:知识学习
  • 更新时间:2025-04-28
  • 发布时间:2024-05-09 17:40:05
我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读完了卡夫卡的《诉讼》。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没有希望没有合法性更让人不能忍受的事了。但是我却足足忍了三天。头疼欲裂,昏昏沉沉。 我不相信成功学,想想那些市场上的成堆的成功学书籍,都是小编辑坐在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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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读完了卡夫卡的《诉讼》。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没有希望没有合法性更让人不能忍受的事了。但是我却足足忍了三天。头疼欲裂,昏昏沉沉。

我不相信成功学,想想那些市场上的成堆的成功学书籍,都是小编辑坐在电脑前吃着泡面编出来的,你如何相信他告诉你“我的成功可以**”? 但我相信人是可以战斗的,只要他有欲望。尽管会 被消失,会被流亡,会遭受种种困苦,但这些不足以让我感到绝望。

直到卡夫卡《诉讼》给我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我突然意识到,最大的痛苦,最深的绝望来自于无从战斗。而我也不小心发现,我正陷入这样一个充斥着最大痛苦、最深绝望的操蛋世界。我顿时就茫然失措了,那种感觉就像李先生时时刻刻的怀疑自己的印度师兄要报复自己一样,我除了老老实实的任期摆布,别无他法。

起初,K并甘于现状,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要任谁摆布过。他先是去**为自己辩护,但这种辩护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的向着一个无底洞大喊,不仅所有的能量都被它吸收了,还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他又去找律师,律师像一个推销员一样,他只会告诉K现状有多么恶劣,而他是多么优秀。他去找画家,画家告诉他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你只能纠缠不休。他想靠自己,写一份辩护词交到**,把自己一生中所有的事事无巨细的写出来,还没有写完,他就遇到了牧师。牧师给他讲了一个乡下人和看门人的故事。然后K就死去了。

故事很荒诞。但是荒诞恰恰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描写。乡下人想进法律之门,看门人告诉他他有可能会进去,但是现在不行,于是乡下人就坐在门口等,等到自己死去也没能进法律之门。这个故事太可笑了,简直毫无逻辑可言,荒诞的一塌糊涂。乡下人可以走开啊!他为什么一直在那里等着呢?K的故事也很不可思议,他可以完全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诉讼,过自己优渥的生活。故事确实可以这样写,还可以有个很完美的结局。但现实却只能如卡夫卡所言的那样,等在那里,与莫名的力量纠缠不清,直到死去。

这个世界告诉你,金钱和权力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每个人都要追求。这就像是上帝刻在每个人身上咒语,你一出生,就被诅咒了。你追求着,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咒语,你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永无休止的走着,直到死去,就如那个和官司纠缠了数年的商人。你意识到了这是个咒语,你奋起反抗,你要告诉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是自由,是公正,是尊严,然而你却不知道这些该对谁说,你不能和没意识到的人说,因为他们并不理会你的追求,你不能和编造这个咒语的人说,因为它是一股你永远无法掌握的神秘力量,终你一生,也别想找到它,你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直到死去。无论你意识到与否,你都与这个世界纠缠着,你清高不得,躲避不得,放不得,也从不得。

卡夫卡还说,每个人都没有合法性,或者至少他自己没有。他的故事里,有头有脸的人可以随随便便的被**,没有自救的途径,没有获知自己被**缘由的权力,没有了解他所生存的世界的庞大系统的权力,他所能做的,就是毫无目的的挣扎,然后死去。在我的故事里,我也没有合法性。我不能说话,不能知道很多事,不能抱怨,不能不满意……

总之一句话,这是个操蛋的世界,而且你与他注定纠缠不清。

法律之门的读后感

。。原作名:?The Nine: Inside the Secret World of the Supreme Court

。。ISBN:?9787544779777

。。文件格式:epub

。。内容简介。。

《九人》生动讲述了最高**的当代史,也使读者得以近距离观察各位**官,解释了他们的性格特征、司法理念与人际交往,是怎样影响了哪些改变整个国家的判决……《九人》内容丰富,引人入胜,极具洞察力,读来饶有趣味。——角谷美智子,《****》首席书评人,普利策奖得主

。。作者简介。。

杰弗里·图宾(Jeffrey Toobin,1960— ),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曾任联邦助理检察官,现为《纽约客》杂志专职作家,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首席法律分析师。另著有《誓言:白宫与最高**》《开庭陈述:美国诉奥利弗·诺斯案》《辛普森案:一场世纪审判》《法庭上的巅峰对决》《弹劾:莱温斯基事件真相》等。图宾曾获美国律师协会银法槌奖、J. 安东尼·卢卡斯非虚构作品奖。

何帆,1978年生,湖北襄阳人,法学博士,现任职于最高人民**。著有《刑事没收研究》《刑民交叉案件审理的基本思路》《**官说了算》等,译有《从专业化审判到专门**》《法官能为民主做什么》《批评官员的尺度》《十二怒汉》《法官裁判文书写作指南》《到法学院学什么》等。

。。精彩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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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看过一部《法律之门》,似乎是美国高校教材,可谓皇皇巨著,观之叹服。 而看完本书后,才发现前者隐而不宣的另半部美国法律史,与人群的自我归类密切相关:不管是本书关注的意识形态分类,还是之前的地域、民族或信仰的分类,法律本身的制定及其实施,很大部分是由这些分类的占优力量决定的。 这就是现实世界,我们需要接受最好的部分,和最坏的部分一起。 PS:十年过去,金斯伯格**官已经成为(或被塑造成)一个传奇,我女儿是她的拥趸。所以这本书会推荐给她,让她看到另一个角度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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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版译者序中,我曾将本书献给1999年冬天的一名武汉街头巡警。那年,他刚刚大学毕业,对未来有无限憧憬,却又充满迷惘。值此10年后修订重版之际,仍将本书献给他与他的同龄人们。是的,未来已来,可我们一样不愿匆匆与生活讲和,一样有各种憧憬和迷惘,一样对不确定的岁月充满希望。愿读者诸君都能不负今日、不惧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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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是一个法治社会的具有“神圣”意义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也有人情冷暖与各方权力博弈。这本更像是按照时间推演去截取很多断面,你能看到在过去五十年的历史种,最高**如何与现实政治交错与交战。新翻译的版本的确优秀很多,很贴近当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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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终于把这本书读完,作者是资深法律撰稿人图宾,而译者则是中国最高人民**的法官何帆。作为何帆在译序中致谢的人之一,还是得写几句读后感:

我比较赞赏其实也是译者本人得意的,就是译文的流畅程度,特别是对于传记类作品的要求更是如此。当然能够吸引你一直读下去的理由,不光是流畅,还在于内容的八卦。对于法律人而言,八卦的意义在于能够帮助他们真正理解美国最高**判决究竟是如何做出来。因此,对于美国最高**感兴趣的人来说,不仅要看相关的学术专著,还要看这类八卦书。甚至,应当将其当作深入阅读相关专著的前提或铺垫。而这本书与之前同类书相比,它的亮点就在于讨论的是1990年代以来美国最高**的最新变化。

简言之,读八卦不仅仅是为了娱乐,也是为了小资和学术。因此,我强烈推荐知道分子阅读此书。

《城堡·卡夫卡》原文|读后感|赏析

 读完一本名著以后,相信大家都积累了属于自己的读书感悟,不能光会读哦,写一篇读后感吧。现在你是否对读后感一筹莫展呢?以下是我收集整理的法律之门的读后感范文,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法律之门的读后感1

 《法律之门》是美国各大学法学院比较通用的一本法律教科书,可以看作是一部英美法的微型百科全书。长久以来,不断有人提出“法律是什么”这一问题,尽管人们在理论上为法律定制了各种答案,但是实践中的法律却往往不以人的观念为转移。其实,法律存在于社会各种力量的较量当中,每种力量都承载着不同群体的社会需求,而每一种需求在不同的情景和观点下都有其应被满足的理由和价值。读《法律之门》,也许能够解答各种关于法律的困惑。

 这是一本不同凡响的书,它提出诸多开放式的话题,意在鼓励读者独立思考。它的设计让法律人不能单纯为学法律而学法律,而是要把法律与其他学科联系起来,旨在鼓励以多种方法研究法律:政治学的、社会学的、人类学的、历史学的、文学的和哲学的。所以,书中每一个论题都可以作为一个开端,并导出其他的阅读材料,让读者能够多角度思考“法律是什么”。这些材料的编排总是能在文化和历史的广阔背景下启发你对法律的思考和讨论。

 孟德斯鸠说,法是一种理性存在。在西方哲学史上,理性主义与法学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然而,日常生活中人们的守法行为与其说是因为受到法律理性的召唤,倒不如说是因为法律背后所依仗的暴力所驱使。尽管法律暴力一向遭受人们的质疑,但是没有暴力支撑的法律,就失去了保障。因此,法律暴力“不是对它力量的颂扬,而只是不得不予以容忍的一个因素,一个难以解说的因素。

 但是在日常司法运用中,若是想给法律制定一个明确的定义,其实是颇有难度的,但是就如美国著名**官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说:“法律就是**事实上将做什么的预测,而不是其他的虚伪和矫饰。”在司法过程中,一旦技巧和工艺占了统治地位,就会导致文牍主义的结果——对于所有遭遇这一结果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法官是工匠吗?对于法官的要求仅仅是要求其明了裁判的技术原理、解释规则、法律术语,以及推演结论和发现答案的方面,就足够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作为法官,是有其特定的价值观的,裁判的目的是寻求正义,崇尚正义。又何谓正义?正义是法律的目的,是个人生活和拥挤的世界里所有人的活动之间的理想化的妥协。而**之外的替代性**解决机制则从个人活动的主体角度去发掘,让活动的个体从主观上去同意妥协。这不仅是解决**的方式,更是解决**的艺术。而法官,是上述裁判的判断者,正义的理念即是指导裁判的宗旨。

法律之门的读后感2

 在未开始阅读此书之前,吸引我的是《法律之门》这部书名。因为在我所教授的《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程中的后半部分正是法律基础内容,心想,阅读本书有助于我对法律知识的进一步深入以便有益于教学。然阅读完毕之后,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初级。因为在译者后序中有这样一段话“两座摩天大楼坍塌了,但它们令人联想到美国人的光荣与梦想并不会随硝烟而去,承载这种光荣与梦想的,正是本书所铺陈诠释的法治。法治不是包治社会百病的灵丹妙药,也无法阻止撒旦的疯狂,但它的确是支撑了美国二百年繁荣与稳定的柱石。”由此,你会发现,这本书不是单纯的讲英美法系的一般常识,而是更进一步地是对英美法系,尤其是美国法治的'全面解说。然而,全书的解说方式不是生硬的说教,而是采用了一种围绕法治的瑕与瑜的讨论,进而提出思考,而不给出标准答案,引导读者自己理智的思考。所以,到这里,这才是本书吸引住我克服长时间不愿坐在电脑面前看电子图书的问题的魅力。

 在阅读过程中,个人也发现一个自己的弱点,即由于不是法律专业出身,未曾系统地了解过英美法系等系统的知识,所以,在看到书上所呈现的内容时不免有些时候力不从心。但是,在于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还是结合着自己的思考有些想法。

 “事实上,每个人心目中都有法律的形象和期待,这些是来自电视、报纸、个人经验和家庭历史等等。”“听到法律这个词,最初进入脑海的是哪些词汇呢?写下一些句子,描述法律涉及什么、法律行为最常发生的地方,以及法律最值得称道和令人生厌的方面。你可能会惊讶于这些已由的知识所揭示的丰富内容。”这段话给我的问题是:我们对法律的思考为何就没有去关注过实际生活呢?尽管我们会考虑到生活中的诸多实际法律案例,然而,法律案例中的人物事实上总会离我们有一定距离,远不如像作者这样的方式更能引人去思考法律。

 在我们所掌握的知识以及我们所讲授的知识中,常提出:“知法、懂法、守法、**”等这样的命题。卢埃林亦提“知法有益,即使法为恶法”。然,卢埃林却进一步道出了“知法何以有益”之五大原因:一是,如果他无知,他可以向他们学习并且从先行者的知识中获益。二是,如果他慵懒,他可以注意一下前人的行为并从他们的勤奋中获益。三是,如果他愚蠢,他可以从他们的智慧中获益。四是,如果他有偏见或者**,则过去常规做法的存在给其偏见或者**以公开的检查监督、限制其肆意胡为。五是,即使前人建立常规是也曾慵懒、无知、愚蠢,而有偏见,不过,知道他将继续其前人的所作所为也会提供一个基点,使人们能够由此预测**的行为。

 尽管上述五大原因是卢埃林针对法官要遵循的先例判断而起初的知法何以有益的注解。但是对于普通之大众而言,这五大理由依然存在,也应是我们法律要给众人的从中受益的理由。

 今天,我们以法治作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一种手段。然,正义究竟是什么?正义是理想主义吗?罗斯柯·庞德对此作出了自己的注解,他指出:“我们都需要地球,都有大量的愿望和需求要满足。我们有那么多人,但却只有一个地球。每个人的愿望不断地与邻人相冲突或者相重叠。因此,不妨说这是一个任务艰巨的社会工程,其任务是创制物资、手段,以维持生存并满足共同生活在争执组织生活里的人们的愿望和要求。即使这些物资、手段无法满足人们的全部需求,至少也应当尽可能地人人有份。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说法律的目的在于正义。我们不以为正义是一种个人美德;我们不以为正义是人们之间的理想主义。我们以为正义是一种制度,我们指的是这样一种关系的调整和行为的规则:它将使维持生存的物资满足人类享有物质和采取行动所需求的手段,能够尽可能在最小摩擦与最少浪费的情况下人人有份。”正义是什么?即公平、公正以及善良。法治是什么?即良法善治。因此,把正义制度化即是我们今天努力为之的法治。这样的法治有三个根本的作用:定分止争——减少摩擦;实现正义——合法化利益的实现;导人向善——和谐地相处于我们仅有的一个地球之中。

 然,法治的基本原理是,“人类手自我利益驱动(易受奖惩影响)的理性存在物(有能力遵从规则)。”这就对我们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有某种乌托邦的信念。首先要相信理性是行为的基础。其次,必须相信立法者有能力设计这样一套规则:广博到祖怡覆盖人类将往的全部范围,又细致到足以运用与特定的冲突;灵活到足以允许变革,又稳定到足以作出预期。因此,法治是一种信仰体系,而并不失属于人类存在的一个毋庸置疑的方面。”我们同样对法治寄语了厚望,在治国理政或个人的现实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要在法治理念的指引下运用法治思维方式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能忽略一个大前提即良法,它应具有广博、细致、灵活、稳定的四个特征。兼有上述四个特征的良法必然应成为以理性作为行为基础的人类的一种信仰体系。

 最后,用皮埃盖特的这样一句话对本书读后的结语:“心灵越是缺少内省,就越是成为自以为了解自己这一幻象的牺牲品。”

法律之门的读后感3

 在法律门前,站着一个门卫。一个农村来的男人走上去请求进入法律之门。但是门卫说,现在还不能允许他进去。那男人想了想,问是否以后可以进去。门卫说:“那倒有可能,但现在不行。”

 看到法律之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而且门卫也走到一边去了,于是那男人弯下腰,想看看门内的世界。这一切被门卫看见了,就笑着说:“如果它那么吸引你,那你倒是试试冲破我的禁锢进去呀,但是请记住,我很强大,而且我只是最小的一个门卫。每道门都有门卫,而且一个比一个强大,那第三个门卫就连我也不敢看他一眼。”困难如此之大是那农村男人始料未及的,他以为法律之门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敞开的,但是现在当他仔细观察了那穿着皮大衣的门卫,看见他那尖尖的鼻子、黑而稀疏的鞑靼式的长胡子,就决定还是等下去为好,直到获准进去为止。

 那门卫递给他一只小板凳,让他在门旁边坐下。他坐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了很多尝试想进去,并不厌其烦地请求门卫放行。门卫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又问他家乡的情况以及许多事情。他这样不痛不痒地提问着,俨然一个大人物似的,而最后却总是说还不能允许他进去。那男人为这次旅行做了充分的准备,现在他用一切值钱的东西来贿赂门卫。门卫虽然接受了所有贿赂,但却说:“我接受礼物只是为了使你不致产生失去了什么的错觉。”多年过去了,这期间,那男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门卫,他忘记了其他门卫的存在,似乎这第一个门卫是他进入法律之门的唯一障碍。他咒骂这倒霉的遭遇。

 开始几年,他的举止还无所顾忌,说话嗓门高大,后来日渐衰老,就只有咕咕哝哝、自言自语了。他变得很幼稚,由于长年观察门卫,所以连他皮衣领子上的跳蚤也熟识了,于是他也请求它们帮忙,以改变门卫的态度。最后他目光黯淡,搞不清楚是四周真的一片黑暗呢,还是他的眼睛出了毛病。不过他现在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丝亮光,它顽强地透过法律之门照射出来。现在他命在旦夕,临死之前,过去的所有经历在他的脑海里聚成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至今还没有向门卫提出。

 他示意门卫过来,因为他身体僵硬,已经不能站起来。两个人身高的变化使那男人相形见绌,矮了一截,所以门卫必须深深地弯下腰,然后问道:“现在你究竟还想知道什么?”又说:“你太贪得无厌。”那男人说,“大家不是都想了解法律是什么吗?为什么多年以来除了我再无别人要求进入法律之门?”门卫发现那男人已行将就木,为了能触动他失灵的听觉器官,就吼叫着对他说,“其实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从这里进去,因为此门只为你一人所开。现在我要关门走人了。”

 《法的门前》:长篇小说《审判》中的一个小故事,很多现代主义思潮都能找到共鸣。一个终身想进入法的门的人,至死才了解到,“其实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从这里进去,因为此门只为你一人所开。”那个终身只为阻碍这个人进门的门卫却“要关门走人了。”门、镜子、迷宫是现代主义作家最喜欢的意象,因为这些东西都存在对立性,一面明,一面暗,但只有卡夫卡从单向的角度把门的意象树立起来了。

《法律门前》全文|赏析|读后感

作品提要

一个自称是土地测量员的外来者K。,他从不知名的远方来到一座城堡跟前,在外围的村子安家住下,但他要得到城堡当局的正式认可,要城堡以书面形式确认他作为土地测量员的身份职责,这个城堡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他想尽种种办法,四处活动,包括勾引城堡官员的情妇,同城堡的信使拉关系,甚至采取莽撞的挑衅行动,但最终也没有能实现这个愿望。他的现实处境每况愈下,所有的努力都归于虚无。

作品选录

撇开别的先不说,K。首先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热烘烘的屋子里两个女仆和两个助手的纠缠。户外温度已是零下,有一点冰冻,雪有些冻结,路也就好走些了。但这时天也渐渐暗下来,他加快了步伐。

城堡的轮廓已渐次模糊,它仍一如既往,一动不动地静卧在远处,K。还从未见到那里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生命的迹象,或许站在这样远的地方想辨认清楚什么根本不可能吧,然而眼睛总是渴求着看到生命,总是难以忍受这一片死寂。每当K。观看城堡时,他往往有一种感觉,似乎他在观察着某人,这人安然**,两眼直视前方,但并非陷入沉思而不能对周围事物作出反应,而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犹如一人独处,无人在观看他,可是他又不得不觉出有人在看着他,然而这又丝毫也不能打扰他内心的平静,的确——不知是原因呢,还是结果?——,到后来,观看者的目光到底还是坚持不住而移往别处去了。这一印象今天由于天黑得早而更加强烈;他看城堡时间愈长,能辨认出的东西就愈少,眼前一切就愈加陷入一片朦胧混沌之中。

K。来到还没有上灯的贵宾楼时,恰好二楼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个胖胖的、穿着皮上衣、脸刮得光光的年轻人从窗口探出身来,然后就呆住不动。K。向他招呼问好,可对方毫无反应,连一丝点头作答的影子都没有。在门厅和酒吧里K。均未遇上任何人。泼洒在地上的啤酒散发出比上次更刺鼻的气味,这种事在“大桥”酒店大概是不会发生的吧。K。径自向上回窥视过克拉姆的那道门走去,轻轻按下门把,可是门从里面闩上了;然后他试着去摸那个窥视孔,但也许小孔的挡板装得太严丝合缝了吧,他光用手摸怎么也摸不到,于是他划着一根火柴。火光一闪,他被“呵”的一声吓了一跳。原来,在门和服务台之间,离火炉不远处,一个少女蜷缩在角落里,火柴闪亮时她吃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K。。显然,她是弗丽达的接替人。她迅速恢复了镇定,拧开了电灯,脸上仍余怒未消,这时她认出了K。。“哦,是土地测量员先生,”她微笑着说,一面把手伸给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佩碧。”她小个子、红脸蛋、金黄中微呈红色的头发编成一条粗大的辫子,脸庞四周鬈发丛丛,身穿一件松散宽大很不合身的、用光洁的灰色衣料做的连衣裙,腰间像孩子般很不利索地系着一条绸带,绸带尽头处打了个蝴蝶结,这带子看样子勒得她挺难受。她问起弗丽达,问她是不是不久就要回来。这问题简直近乎恶意挖苦。“我是弗丽达刚走,”她接着说,“就被紧急调来的,因为这里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顶得上用场的,来这儿前,我是客房女招待,不过换到这里来可不是什么美差,这儿晚上、夜间活儿很多,太累人,我都快受不了啦,弗丽达不想再干下去我一点也不奇怪。”——“弗丽达在这里是非常满意的。”K。说,以便让佩碧明白她和弗丽达的不同,这个区别她是忽略了。“您可别信她的,”佩碧说,“弗丽达很会克制自己的感情,没几个人有她这种本事。要是她不愿承认做了一件事,那她就是硬不承认,可是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其实正是她自己干了那件事情。我在这里同她一起干活好几年了,我们一直睡一张床,可我跟她还是不熟,肯定她现在已经再也想不到我了。也许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大桥酒店那个上了点岁数的老板娘,这一点也很说明问题。”——“弗丽达是我的未婚妻。”K。一边说一边顺便寻找门上那个窥视孔。“我知道,”佩碧说,“所以我才说这些,要不讲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懂了,”K。说,“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为追上了一个很含蓄内向的姑娘而骄傲吧。”——“对。”她说着发出满意的笑声,那神情,好像她已经争取到K。同自己就弗丽达这个人达成了一项心照不宣的默契似的。

但是此刻K。脑子里转着的、弄得他不能集中精力找门上窥视孔的,其实倒不是她说的这番话,而是她的外貌以及她这个人在这里这件事情本身。当然,她比弗丽达年轻得多,几乎还带着稚气,她的衣服也很可笑,显然她是根据自己对一个酒吧女郎的重要性所作的歪曲夸大的设想来穿着打扮的。可是另一方面这些设想从她的角度来看又不无道理,因为,这个她根本不适合做的工作,大概是在她并没有突出表现的情况下意外地让她来临时做一做的,就连弗丽达在这里时经常掖在腰间的那个小皮包,人家也还没有放心地转给她使用。口称对这工作不满意嘛,实际上不过是炫耀自己有能耐罢了。但是无论如何,不管她多么幼稚、多么糊涂,却很可能同城堡有一定的关系;要是她没有说谎,她不是当过客房女招待吗?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拥有一笔财富却在这里糊里糊涂混日子呢,但是,拥抱一下这个胖胖的、稍微有点虎背的娇小身子,虽说还不能一举把她这笔财富完全夺到手,然而却可以有点滴收获,鼓舞自己去走面前这条艰难的路吧。那么,同她在一起跟同弗丽达在一起也许没有两样?呵不,还是不一样。只消想想弗丽达的眼神,就能明白这一点了。K。是决不会碰佩碧一下的。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用手把眼睛挡住一会儿,因为他是那样馋涎欲滴地盯着她。

“现在用不着开灯,”佩碧说,又把电灯关了,“刚才只是您把我吓着了我才开灯的。您到这儿来有事吗?是不是弗丽达忘了什么?”——“是的,”K。说,指了指门,“这隔壁屋里的一块桌布,一块手工编织的白桌布。”——“对,是她的桌布,”佩碧说,“我记得的,织得真好,我帮着她一起织的,可是恐怕不在这间屋子里。”——“弗丽达说在里面。谁住这儿呀?”K。问。“没人住,”佩碧说,“这是贵宾室,贵客们在这里吃饭喝酒,我的意思是说这屋子是派这个用场的,但大部分客人都待在楼上自己的房里不下来。”——“要是我知道,”K。说,“现在隔壁真的没人,我真想进去找找那块桌布,但我拿不准;比如克拉姆就常常喜欢坐在里面。”——“克拉姆这会儿肯定不在里面,”佩碧说,“他马上就要乘车离开这里,雪橇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K。一听到这个,一句向佩碧解释的话也没有就马上离开了酒吧,到门厅后,也不是向大门而是转身向酒店后院跑去,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院里。呵,这里是多么寂静、多么使人感到舒坦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三面被酒店环抱,另一面临街——是一条K。不知道的侧街——,只隔着一堵高高的白墙,墙正中是一道又大又重的门,此时敞开着。在这里,从院子一侧看去,酒店似乎比从正面看要高些,至少是这后面整个二楼完全扩建过,从这里看显得比前面大,因为它四周加盖了一条木结构的封闭式游廊,只留出了一条齐眼高的很细的缝隙与外界沟通。在K。的斜对面,有一个通进店铺的入口,敞开着,没有门,这入口仍属于酒店主建筑,但已接近同侧楼连接的拐角处了。入口前停着一乘加了篷的、套好了两匹马的深色雪橇。由于离得较远,此时在昏暗的光线中K。只能隐约觉出车夫的身影而看不清他的外貌,除了他,这里就见不到任何人了。

K。两手插在衣兜里,小心翼翼、左顾右盼地顺着白墙附近走,走过了方形院子两条边,来到了雪橇跟前。车夫是最近去过酒吧的那些农民中的一个,他紧裹在皮袍里,无动于衷地看着K。向雪橇走来,就像看一只猫爬过来似的。就是K。已经站在他身边,同他打招呼,甚至连两匹马也被这个从黑暗中冒出来的生人惊动了时,他也仍然纹丝不动,呆若木鸡。对此K。感到正中下怀。他靠在墙上,把食品包打开,心里很感激弗丽达,她替他想得多周到呵,接着便偷偷往房子里窥探。只见那里有一道楼梯从上面通下来,中间拐了一个弯呈直角形,在下面又垂直地接上一条低矮的、然而似乎很长的走道;墙壁全刷得白白净净,映入眼帘的都有棱有角、轮廓分明。

在这里等待的时间比K。预料到的要来得长。面包香肠他早吃完了,寒气袭人,薄暮已让位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克拉姆却迟迟不出来。“可能还要过很久很久呢。”一个粗嗄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原来这是车夫,他好像刚睡醒,一边伸懒腰一边大声打呵欠。“什么还要过很久很久?”K。问,心中对这句话不无感激,因为这无休无止的寂然无声和紧张心理早已使他厌烦了。“到您离开这里那会儿。”车夫说,K。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再追问,他感到这是让那些摆架子的人开口的最好办法。在这个黑魆魆的地方,发问而得不到回答简直让人恼火。真灵,车夫过了一小会儿果真开口了:“您想喝口白兰地吗?”——“太好了。”K。不假思索地说,现在他正冻得打寒战,这层好意对他诱惑实在太大。“那么请您打开雪橇门,”车夫说,“侧面那个口袋里有几瓶,您拿一瓶,喝几口再递给我。我穿着皮袍下来太不方便。”K。本不喜欢像这样给他递东西,不过既然已经同他搭上了腔,也就依着他,甚至不惜冒着可能在出入雪橇时突然撞上克拉姆的危险。他打开那扇宽宽的门,本可以立即从拴在门后那个袋子里取出一瓶酒,但门既然开了,一股强烈的好奇便油然而生,他按捺不住,很想进去哪怕只坐上几秒钟也好。于是他轻轻一纵身跳了进去。雪橇内暖和异常,并且虽然车门大开着——K。不敢关上——,仍一直暖和如初。他一点不知道是否坐在一张凳子上,因为身下是一大堆毛毯、软垫和皮衣;人坐在里面身子可以变换各种方向,随意伸胳膊蹬腿,无论怎么活动都陷进一堆软绵绵、暖融融的东西里去。现在,K。伸开两臂,头靠在一堆软垫上——里面这东西真是唾手可得——,从雪橇里向昏暗的房子深处看去。为什么克拉姆这么久还不下来?K。在久立雪地之后被这里面那暖烘烘的空气弄得有点昏昏然,盼着克拉姆赶快出来。至于最好别让克拉姆撞见他像现在这样待在雪橇里,这个念头仅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留下一点点怅然的余味。车夫的态度对他这种懵然忘乎所以的精神状态无异是一种支持,因他明知K。在雪橇里待着而不闻不问,连白兰地也不向他要了。唔,他的确挺会照顾人,不过原先是K。要帮他一个忙呀。想到这里K。笨拙地、一点不改变自己的姿势伸手去够门后挂着的口袋,然而不是开着的门,那门离他太远,而是身后另一道关着的门,其实倒也无所谓,这扇门上反正也挂着几瓶酒。他抽出一瓶,拧开了盖子,拿起来闻了闻,不禁微微笑了,那气味真是香气袭人、甜美无比,犹如一个人听见一个他非常喜欢的人夸他,尽说好听话,然而他一点不知道那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也根本不想知道讲什么,只知道是他,是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人在娓娓而谈从而心里感到无比舒畅。“这真的是白兰地吗?”K。将信将疑地问自己,满怀好奇尝了一口。不错,确实是白兰地,真奇怪,辣乎乎、热烘烘的。怎么会一喝到嘴里就变了味呢,从一种几乎只散发出甘美馥郁清香的酒,一下子变成一种只适合车夫的口味的饮料!“这怎么可能呢?”K。自问着,似乎在自责,接着又喝了几口。

这时——正当K。往下咽一大口酒的当儿——周围豁然一亮,电灯一下子全打开了;楼里是楼道、走廊、门厅,楼外是那个敞开的出入口的上方,霎时间灯火通明。下楼梯的脚步声清晰可闻,K。手里的酒瓶子滑落了,白兰地洒在一件皮外衣上,K。一跃而起跳出了雪橇,他刚来得及把门撞上——这发出一声巨响——,便有一位先生慢条斯理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现在唯一令人感到宽慰的是,此人并非克拉姆,或许恰恰是这一点令人深感遗憾?来人是K。先前在二楼窗户里看见过的那位先生。这位年轻的先生保养得极好,皮肤白里透红,但表情十分严肃。K。也阴沉着脸注视他,然而这阴沉的眼神是针对他自己的。他心想: 还不如把两个助手派来呢;刚才自己做的那些事,他们也一定完全做得来。现在,他眼前这位先生仍一直沉默不语,就好像他那过于宽阔的胸膛里吸入的空气不够用,无法将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这太不像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了,同时抬手把戴得过低的帽子微微向上推了一下。什么?这位先生大概总不至于知道K。刚在雪橇里待过一阵吧,怎么他竟觉得有什么事不像话?比如说,他是在指责K。不该私自闯到这后院来吗?“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没等K。想出个头绪,这位先生已经轻声动问了,他已呼出了胸膛里的积气,露出对既成事实无可奈何的神情。这叫什么问题呵!要他怎么回答呀!难道要他K。郑重其事地亲口向这位先生承认,他抱着这么大的希望来到这里又是白费气力了?K。不答话,而是转身向雪橇走去,打开门把忘在里面的帽子拿了出来。这时他颇不痛快地发现,白兰地还在滴滴嗒嗒落在踏板上。

然后他又转向那位先生;现在他对于让这人知道自己刚才在雪橇里待过已经没有顾虑了,他知道这一点,也还不是最糟糕的事;如果这人问起来——当然也只是在他主动问起时——,他不想隐瞒是车夫让他去的,至少是他让他打开雪橇门的。真正糟糕的是,这位先生猝不及防地走了出来,就使他来不及回避以便过后再无所顾忌地继续等候克拉姆,或者说糟糕的是他刚才没有做到遇事不慌,镇静自若地在雪橇里待着,把门关上坐在那里面的皮大衣上等克拉姆,或者至少在那里先待着,等这位先生走远了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原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现在出来的人一定不是克拉姆本人?如果知道是克拉姆出来,那么自然是在雪橇外面迎接他要合适得多。是的,刚才还有考虑的余地,可现在一点没有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您跟我来。”那先生说,这话其实本身不带命令语气,但命令不在话音里,而在那伴随这句话的短促的、有意做得若无其事的一个挥手动作里。“我在这里等一个人。”K。说,这时他已不抱任何成功的希望,而只想笼统地说说算了。“您跟我走。”那位先生再次坚定不移地说,似乎想表示他从未怀疑过K。在等一个人。“可是一走开我不就错过了我等的那个人了吗?”K。耸耸肩说。无论有过多少波折,他觉得到目前为止自己争取到的可说是一笔财富,虽说现在他抓在手里的是一份无影无形的虚财,但也不能一听到谁随便发个什么命令就轻易把它扔掉吧。“您反正是要错过他的,等和走都一样。”那位先生说。这话的内容本身虽然冷酷,但对处于目前思想状况中的K。来说却很像句软话。“那么我宁肯在这里等着错过他。”K。仍硬顶住,他决意不让这个年轻人几句话就把自己从这里赶走。之后,年轻人把头微微向后一仰,脸上带着一种优越的神态闭目少顷,似乎在表示他要从K。那不可理喻的态度转回到自己通情达理的立场上来,又用舌头舐了一圈那微开的嘴唇,然后对车夫说:“把马的套具卸了吧。”

车夫对这位年轻先生的吩咐表现出唯命是从的样子,同时狠狠地乜斜了K。一眼,现在他不得 *** 着皮外衣从驾驭座上跳下来,拉着马开始把雪橇退着向侧楼推去,显然那里的一道大门后面便是马厩和车房,他拉马动作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好像在等什么,好像不是等年轻人发出相反的命令,而倒像在等着K。改变主意似的。K。眼见只剩下自己一人留在这里了;这一边,雪橇逐渐离他远去,那一边,沿着他刚才来的路,那年轻人也走远了,当然,两边走得都很慢,似乎在告诉K。,现在扭转局面把他们叫回来的权力仍操在他自己手里。

也许他有这种权力,但这权力对他却丝毫用处也没有;把雪橇叫回来无异于把自己赶走。于是他一言不发,成了这儿成功地固守阵地的胜利者,然而这胜利却不能给人带来喜悦。他一会儿目送年轻人,一会儿目送车夫远去。年轻人这时已走到K。先前进院的那道门,他再次回过头来看,K。隐约觉得他在为K。的顽固不化不住摇头,然后,毅然一转身进了门厅,接着就消失了。车夫在院子里时间要长些,他在雪橇上还有不少活,他得打开那沉重的厩门,把雪橇退着推回原位,给马下套然后牵回马槽边,这一切他做得严肃认真,旁若无人,一点没有流露出希望不久再套车的情绪;K。感到这种一声不吭、目不斜视、对K。不屑一顾、一个劲儿只管干活比那年轻先生对他的责怪要厉害得多。现在,马厩里的活干完了,车夫便慢吞吞、摇摇晃晃地横穿过院子,关上大门,又走回来,每一步都慢吞吞,简直就像是在细看自己在雪地里踩下的脚印,然后他便把自己锁在厩里,把各处的灯全关了——开着灯给谁照亮呢?——只剩上面木结构的回廊上那条细缝还透出光亮,可以稍稍吸住人的不知所之的目光,到这时K。突然觉得似乎人家斩断了一切同他的联系,似乎他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自由,可以在这块原是禁止他来的地方愿等多久就等多久,而且他是经过奋斗争得的这个自由,这点很少有谁能做到,现在谁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或是把他赶走,甚至谁都难得跟他说上一句话;虽然如此,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想法至少同上面的感觉一样强烈——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赵蓉恒 译)

赏析

中世纪的城堡通常和恐怖与邪恶相联系,这同它建筑上的特点有关。幽暗的地道,重重的穿廊,颓圮的砖墙,孤寂的城堡主人,四周布景的阴郁,使它特别适宜成为幻想中死亡和黑暗因素的藏匿之所,成为哥特式恐怖小说的道具。在这类小说中,总有一个勇敢者试图接近神秘的堡垒,将邪恶驱散。然而卡夫卡作品中试图接近城堡的土地测量员所面临的,并不是一目了然的邪恶,而是笼罩一切的荒诞。或者像卡夫卡的朋友布罗德所理解的,是犹太神秘教义中的恩典。恩典不可企及,无人能领会其地貌结构,K。也不例外——尽管他的公开职业“土地测量员”让人误以为他在这方面有特殊技能。

对K。而言,包围在浓雾和黑暗中的城堡充满无限魅力,它是所有权利的来源,一旦被它接纳,他可以得到在此地的定居权。不过这种定居并非像其他村民那样。在外来者的他看来,村民个个生活在麻木与痛苦之中,脸形表情为侮辱与忍耐所铭记,可以被弗丽达一顿鞭子就驱赶进牲口棚。既然认出了这一点,就证明他本人不会要这样一种存在,他的自我意识要得到更多的承认,甚至把同城堡权力的象征克拉姆直接对话这一狂妄要求也当作自然的事情。他曾这样回忆自己在故乡的童年经历,那时他凭借少年的勇气征服了墓地外一段高墙,就在围墙的一处他多次攀爬都归于失败的地方,他咬着一面旗帜终于爬上去了,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萦绕至今。凭着这股劲头,他要在这个神秘的异乡同样闯开一片天地。这里我们马上能想到“在法律门前”的预言,K。正是那个乡下人,用尽一切手段要进门,即使苦守一生也在所不惜。当弗丽达求他带她离开此地,离开这个她认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村子时,他表示了拒绝,他来这里就是要在这里呆下来。可是城堡的特征就是拒绝,如果当真有某个秘密的当局存在,它的基本形态只是由拒绝本身所体现,所以认同其结构就是认同这种拒绝本身,这就注定了他的命运跟乡下人完全一样。

K。的悲剧在哪里?在于他相信城堡的权威性,他要借融入城堡的结构来获得自己的身份,这样一个主体结构一刻也不能失去了一个权威——无非是权威由自己还是由他者来体现的差别。理想的情况自然是自身和权威合一,然而自身究竟也是一个幻影,是一个永远追寻不到的自身。城堡其实从未对他的行动加以干涉,他拐走一位高级官员的情妇没有遭到报复,他从未开展的工作竟受到夸奖,他得到了免费的住处,而这三项,家庭、职业和住所不就是构成社会存在——他要的居民权——的基本框架吗?只是他不满足,他怀疑这下面有什么特别阴险的计划,小小恩惠是为了麻痹他的斗志,他的不断挑衅和些微进展又从来无法平息他的战斗欲望。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K。对城堡的看法是一种主观的阐释,克拉姆通过巴纳巴斯转给他的信只是充满套话的纯粹官样文章,可在他定下神来“细读”后,竟发现字里行间充满了险恶——在类似场合,他每一次都选择了自己需要的意义。他的基本阐释路线是: 城堡不断地从各个方向给他打击,而之所以给他打击是为了阻止他进入最高权力机构,而之所以偏要对付他又是因为他特别重要,这样他就成了中世纪的骑士,借助自身的勇气和神明庇佑驱散了城堡中盘踞的魔雾。但现代性恐怖的真相只是难以承受的空虚。城堡既未拒绝也没有接纳他,他所看重的那些官方文件在库房堆积成山,随着流逝的岁月一同被遗忘,城堡在自身领域中浑然沉睡或自得运行,从未理会过他的存在。也就是说,是他主观性地把邪恶阐释进了城堡(恶的形而上意义就在于同自身相对立),这正是迫害狂的症状,病人从外界要求绝对的爱的愿望落空,一切就倒转为恨。

我们的选文是小说第八章,在前面的八章中,K。已经夺走了克拉姆的情妇弗丽达,但并没有接近城堡哪怕一步,没有获得梦寐以求的官方承认,K。开始怀疑城堡究竟能否被他的智性所把握,一种阴郁的预感浮上来——“他看城堡时间愈长,能辨认出的东西就愈少”。“城堡的轮廓已渐次模糊”,这句话象征了K。此时的心理状态,因为这跟先前K。的判断南辕北辙。在第一章里,城堡的外观还在明澈的空气中,在薄薄的积雪下清晰可辨,一切都似乎不出K。的预料,而现在“K。还从未见到那里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生命的迹象”。在这种不祥之兆下,他开始了一次对城堡的短促突袭。自然,如同每次出击一样,他利用和越过“看守”这一中介层次,这次他越过的是佩碧——接替弗丽达的酒吧女郎。K。看来也赢得了头脑简单的佩碧的崇拜,而他之所以在女人堆中颇受青睐,是因为他的作为中含有一种悲壮,这种悲壮感虽不足以成事,却大可使他鹤立鸡群(就像村里一个叫汉斯的小孩对弗丽达说的,他长大后想做一个像K。那样的人,因为他相信,虽然K。眼下的情形不佳,可将来——不管这个将来多么遥远——终归会出人头地)。可是K。对佩碧没有真正的兴趣,因为K。同村民们打交道的方式是纯实用主义的,他的目标只是城堡的化身克拉姆,为此他不择手段,任何人,只要他在他们身上能嗅到一丝城堡的气味,通过他们有同城堡 *** 的一线希望,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接近他们,利用他外来者的特殊地位——他的冷静分析和蛮力——打动和勾引他们。同时也不会让多事者佩碧碍住了视线。从佩碧那里得到了克拉姆的雪橇就停在院里的信息,他马上就撇下了她,径直向目的地奔去,连一句向她解释的多余话都没有。可是怎样才能看到克拉姆呢?他什么时候才回到这辆守候着他的雪橇呢?克拉姆的车夫回答得很清楚,“到您离开这里那会儿”,而后来那位年轻的城堡官员说:“您反正是要错过他的,等和走都一样。”这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城堡有意回避K。的骚扰,这已经预示了K。这次突击的结果和他未来的命运(最后他跟比尔格相遇的一场,卡夫卡让K。在这关键时刻沉沉睡去,叙事者从角色K。身边暂且离开,向读者清楚地展示K。是怎样被城堡所嘲弄: 当他沉睡时,法律之门为他悄然启开,徒劳而感伤地等待他进入,K。错过了就在他身边,准备答应他任何要求的城堡代表)。不过盲目的K。并不知道这一点。他的行动始终贯穿着一种放肆,像一只顽皮的猩猩,在克拉姆的雪橇里乱搅一场,这种放肆又可以说是一种特有的软弱,因为他放肆的目的只是期望得到权威的认可,所以轻微的响动就将他惊起,而没有做到“遇事不慌,镇静自若地在雪橇里待着”。事实上他当真占有了梦寐以求的城堡的位置时,他将会为占有带来的空虚而颤栗。通过这次无法无天的硬闯,K。其实一度达到了完全的自由,对于K。在雪橇里的胡作非为城堡似乎无可奈何,而因为他赖在原地不走,城堡将本应属于官方的位置彻底让渡给了挑衅者——克拉姆要避开K。的伏击——让他自己成了绝对的权威,成为绝对他者的代表,可是这种自由让K。感到从未有过的惶惑:

到这时K。突然觉得似乎人家斩断了一切同他的联系,似乎他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自由,可以在这块原是禁止他来的地方愿等多久就等多久,而且他是经过奋斗争得的这个自由,这点很少有谁能做到,现在谁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或是把他赶走,甚至谁都难得跟他说上一句话;虽然如此,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想法至少同上面的感觉一样强烈——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范 劲)

〔奥地利〕卡夫卡《法律门前》全文|赏析|读后感

〔奥地利〕卡夫卡

法律门前站着一名卫士。一天来了个乡下人,请求卫士放他进法律的门里去。可是卫士回答说,他现在不能允许他这样做,乡下人考虑了一下又问: 他等一等是否可以进去呢?

“有可能,”卫士回答,“但现在不成。”

由于法律的大门始终都敞开着,这当儿卫士又退到一边去了,乡下人便弯着腰,往门里瞧。卫士发现了大笑道:“要是你很想进去,就不妨试试,把我的禁止当耳旁风好了。不过得记住: 我可是很厉害的。再说我还仅仅是最低一级的卫士哩。从一座厅堂到另一座厅堂,每一道门面前都站着一个卫士,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说第三座厅堂前那位吧,连我都不敢正眼瞧他呐。”

乡下人没料到会碰见这么多困难,人家可是说法律之门人人都可以进,随时都可以进啊,他想。不过,当他现在仔细打量过那位穿皮大衣的卫士,看了看他那又大又尖的鼻子,又长又密又黑的鞑靼人似的胡须以后,他觉得还是等一等,到人家允许他进去时再进去好些。卫士给他一只小矮凳,让他坐在大门旁边。他于是便坐在那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间他做过多次尝试,请求人家放他进去,搞得卫士也厌烦起来。时不时地,卫士向他提出些简短的询问,问他的家乡和其它许多情况; 不过,这都是些那类大人物提的不关痛痒的问题,临了儿卫士还是对他讲,他还不能放他进去。乡下人为旅行到这儿来原来是准备了许多东西的,如今可全都花光了; 为了讨好卫士,花再多也该啊。那位尽管什么都收了,却对他讲:“我收的目的,仅仅是使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周到。”

许多年来,乡下人差不多一直不停地观察着这个卫士。他把其他卫士全给忘了; 对于他来说,这第一个卫士似乎就是进入法律殿堂的唯一障碍。他诅咒自己机会碰得不巧,头几年还骂得大声大气,毫无顾忌,到后来人老了, 就只能够独自嘟嘟嚷嚷几句。 他甚至变得孩子气起来;在对卫士的多年观察中,他发现这位老兄的大衣毛领里藏着跳蚤,于是也请跳蚤帮助他使那位卫士改变主意。终于,他老眼昏花了:但自己却闹不清楚究竟是周围真的变黑了呢,或者仅仅是眼睛在欺骗他。不过,这当儿在黑暗中,他却清清楚楚看见一道亮光,一道从法律之门中进射出来的不灭的星光。此刻他已经生命垂危。弥留之际,他在这整个过程中的经验一下子全涌进脑海,凝集成一个迄今他还不曾向卫士提过的问题。他向卫士招了招手,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僵硬,再也站不起来了。卫士不得不向他俯下身子; 他俩高矮差已变得对他大大不利。

“事已至此,你还想知道什么?”卫士问,“你这个人真不知足。”

“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法律么,”乡下人说,“可怎么在这许多年间,除去我以外就没见有任何人来要求进去呢?”

卫士看出乡下人已死到临头,为了让他那听力渐渐消失的耳朵能听清楚,便冲他大声吼道:“这道门任何别的人都不得进入; 因为它是专为你设下的。现在我可以去把它关起来了。”

(杨武能 译)

选自《德语国家短篇小说选》

赏析 卡夫卡是一位奥地利小说家,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派文学奠基人之一。

卡夫卡于1883年7月3日出生在奥匈帝国统治下的布拉格,犹太血统。从小受德语教育,1901年入布拉格大学,初学日耳曼语言文学,后来迫于父命,改学法律,获法学博士学位。1906年大学毕业后,进入保险公司服务,1924年6月3日因患肺结核病逝世。

卡夫卡从小爱好文学。他的小说流传下来的主要有三部分:(一)卡夫卡生前发表过的短篇小说: 《观察》(短篇集)、《判决》、《司炉》、《变形记》、《在流放地》、《乡村医生》(短篇集)、《饥饿艺术家》(短篇集),另有《骑桶者》等四个短篇散见于报刊,但未收在集子中,这部分加在一起约四十四篇; (二) 卡夫卡生前没有发表过的短篇小说,计有《一场斗争的描述》、 《乡村教师》、 《地洞》等约三十四篇, 其中有一部分没有完稿; (三)卡夫卡生前没有发表过的三个长篇,即《美国》、《诉讼》、《城堡》,并且都没有完稿。

卡夫卡是现代派中的表现主义流派的作家,这篇微型小说也体现了表现主义小说的一些特点。

表现主义强调表现作家自己的主观世界,表现直觉和下意识。这篇小说作者以写实的手法叙述了一个非现实的故事,从而表现了作者对现实的感受: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小人物(乡下人)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这篇小说不同于传统小说。它不着重于环境的真实描写,也不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也不写人物的命运遭际。它主要是以离奇荒诞的情节来表现作家对社会现实的感受。乡下人请求进法律的大门,卫士回答说:他现在不能允许他这样做。卫士给他一只小矮凳,让他坐在大门旁边。他于是便坐在那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后来他渐渐地老了,在他弥留之际,他问卫士:“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法律么,可怎么在这许多年间,除去我以外就没见有任何人来要求进去呢?”卫士看出乡下人已死到临头,就老实告诉他:“这道门任何别的人都不得进入; 因为它是专为你设下的。现在我可以去把它关起来了。”情节的荒诞表现了社会的荒诞,而这个社会之所以荒诞,是在于这个社会与生存于这个社会的人发生了异化。这主要是指国家与人民之间的关系。国家“是文明社会的概括,它在一切典型时期毫无例外地都是统治阶级的国家,并且在一切场合在本质上都是镇压被压迫被剥削阶级的机器。”在资产阶级掌握着权力的国家里,掌握着公共权力的大小官吏们,依靠着代表自己意志的法律,享有特殊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任意主宰人民的命运。

卡夫卡学过法律,他对奥匈帝国机构的阶级本质有深切的认识,在这样的帝国里,“根据宪法是个自由的国家,……在法律面前一切公民都是平等的,但是并非人人都是公民。”同时在君主与臣民之间,有着层层叠叠运转不灵的官僚机构,他们以君主的名义行事,掌握着臣民的生死大权,卡夫卡在《城堡》里,描写了这个城堡的阴森可怕,神秘莫测。城堡里的最高统治者从不露面,出面的是一个叫克拉姆的长官,他指挥一切,威严无比。一个土地测量员想进城堡办个户口,可他既见不到克拉姆,也进不了城堡。 尽管城堡就在他眼前, 没有守卫,没有吊桥,城门也没有插上门闩,没有任何人挡住他的去路,可他就是办不到户口,只好在城堡外等死。这个荒诞的故事,充分地反映了奥匈帝国官僚机构与人民群众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它也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法律门前》这个荒诞故事所包蕴的内涵。

这篇微型小说采用象征手法来表现作者自己的主观思想、感受。许多研究者指出卡夫卡采用的象征有其特点。“卡夫卡汲取了象征派诗歌中的暗示、烘托、对比、渲染和联想,在自己的小说中以一种‘卡夫卡式’ 的形象塑造和多层含义的隐喻来直接地表现人物的精神情绪和心理感受。卡夫卡小说中的人物性格,大都是固定的、没有发展的,但其精神情绪和心理感受的变化,却是没有穷尽的。卡夫卡小说中描写人物和事件的这种多方的象征,历来是卡夫卡研究者们争论不休的问题。“卡夫卡的象征往往纯粹只是一种外部标记,好比代数公式,可以代进各种数字,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文化认识水平理解象征的含义。”卡夫卡的这种多方位的象征使得《法律门前》这篇微型小说意蕴丰富,给读者进行再创造提供了广阔的天地。乡下人、卫士、法律、门,到底象征着什么? 也许“乡下人” 是象征执着追求然而软弱无权的小人物,“卫士” 是象征资本主义社会里官僚机构的官吏,是乡下人进入法律之前的障碍,“法律”是象征真理、正义、天恩、幸福,“门”是象征通往真理之路。总之,读者可以按照自己的审美理想、认识、阅历等来进行再创造。

作者在描述这个故事的时候采取冷静、客观的态度,作者只是讲述故事,不加评论。语言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 *** 彩; 句子简短,不加任何修饰。语言的冷漠使人感到可怕,而在可怕的冷漠中又激起读者的思考,去思考那社会现实中存在的问题。

(程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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